爷爷奶奶结婚时因家穷,只能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一起住。爷爷不想让远嫁的奶奶受委屈。结婚不到一个月就开始修房了。不到半年,房子就已经小成了,只剩下窗户和门还没有敲定。那时奶奶总想做个新花样出来。她千挑万选,终于选定了窗户。这窗户的窗棂是砖红色的,它的窗形是一个大大的拱形,它的玻璃是似碎片的,可以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奶奶爱极了这扇窗户。或许那时她也未曾想到这扇窗户陪伴了她近半个世纪。
房子修好不久,爷爷就从军去了。只留下了奶奶和她腹中的孩子。那时家中诸事未定,她又身怀六甲。每天早上一睁眼,仿佛就有无数麻烦事朝着她涌来。可晚上一闭眼,脑海里就全是爷爷的模样,她不知爷爷何时归。奶奶老是望着那扇窗,不论白天黑夜,他希望在那窗子后是她朝思暮想的人。那窗陪着奶奶,度过了一个个无眠的夜和一个个烦闷的白日。不知道等了多久,不知道在内心许了多少次愿,那窗的背后竟然真的出现了他。
爷爷因为眼疾而退了伍。虽说爷爷回来了,但家中光景却并未好过。他用着视力不好的眼养了鱼。爷爷每天都要去喂鱼,早上一睁眼就要去看,晚上睡觉之前还必须去一趟才睡得着。鱼儿也渐渐长肥了。爷爷准备在这个春节去卖了鱼,让全家过个好年。奈何,一场暴雨忽至,鱼儿全都冲进了河里。爷爷急匆匆地赶去捞鱼,奶奶因要哄着孩子,只得在窗里干着急。奶奶打开窗户,劝爷爷别去了,那水急危险。爷爷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时光悄悄流逝,转眼之间,孩子们已各自成家,政府提倡建立新农村。老屋要拆了。那是在老屋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全家人都回去了,还是十几口人,但这回不再显得拥挤而显得温馨。奶奶亲手剪了窗花,贴在了老窗上。 红彤彤的窗花和红红的窗棂也算是互相映衬吧。我们带不走房子,但带走了老屋的窗。奶奶把窗户放在了她的房间,不为别的,只是想留个念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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