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晨光熹微,树桠上积着昨夜的新雪,正闪着细碎的银光。树下的老头儿老太太们你摆个木凳,我放个马扎团团围成一圈,从布袋里取出“家伙”,准备开始独属于他们的“卡拉OK”--唱秦腔。
秦腔,是咱大西北独有的剧种,因古时陕西、甘肃一带属秦国而得名。既然是西北戏曲,秦腔自然也具备着西北地区自古以来的特色--粗犷豪迈。唱到乐时,可以仰天大笑,酣畅淋漓;情至悲处,又可以声嘶力竭,悲壮凄凉。唱词更是贴近民风,都是人们平时耳熟能详的曲目,但秦腔用的是当地的方言,再加上与众不同的夸张唱腔,无形中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这也是为什么秦腔如此受西北人民喜爱的原因之一。
秦腔在表演道具方面颇有讲究。只是伴奏乐器,就足足有十几种。以板胡为主力,相配合的有细腻的二胡、琵琶、唢呐,也有高昂的堂鼓、句锣、梆子。而神奇之处在于,无论乐器多少,哪怕只有两样,智慧的西北老乡也照样能唱出一台大戏。在正式表演中,秦腔的服饰讲究也不比其它剧种少。用尺寸区分贫富,用布料区分文武;颜色代表性格年龄,纹样代表外形品格。仅靠服装上的色彩,人们就可以大致了解一个角色的形象。除此之外,秦腔的舞台布景可谓千变万化。可以一桌一椅,布个陋室寒窗;也可以大气奢华,如皇宫一般富丽堂皇。对于乡间村道的人们若想唱上几句秦腔,那天便是帷幕,地便是戏台,一草一木皆是观众,那一声秦腔,唱的就是西北风情。
我曾有幸在乡下老家体验过一把“赶大戏”的经历。正值年节,村里请来戏班子连唱了半月,天天都是大戏。那天夜里九点,我们沿着曲折山路从山脚爬去山顶。路上冷冷清清,山顶戏台却热闹非凡。那戏台十分简陋,没有斑斓光效,只有盏白得刺眼的大灯照着;台上的桌椅不知是从哪家搬来的,罩了层黄布便是府衙大堂;演员的衣服是最为简单的款式,脸上更没有精致妆容。寒风凛冽,村民们却热情似火。无处可坐那便站着,站在路边泥台上,踮着脚,扒着前人的肩膀,伸长了脖子看;更有站在人家三轮车上的,生怕错过台上好戏。烤土豆、炒凉粉的香气逸散在空气里,和老汉们的旱烟味混在一起,白炽灯和小摊上的黄色灯泡光影交织,咿咿呀呀的秦腔夹杂着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好声,绘出了一幅最纯朴的冬日烟火。
今天这个小城里,我的目光又一次被街边热闹的秦腔所吸引。伴奏者拉着二胡,十分投入,尽管手已冻得皲裂,却依然阻挡不了手中传出的激昂曲调;演唱者忘我地扯开嗓子,尽管哈出的气冻成了冰碴,却依然掩盖不了声音中如火的激情。围观的人们瞪大了眼睛,伸长着脖子,不住拍手叫好。我终是忍不住也加入其中,任由那一句句亲切的戏文穿透寒风,钻入耳中,如一股暖流滋润着心田。
大千世界,熙熙攘攘,这一台秦腔在世事纷扰中自成一派天地。无奢无华,无粉无饰,用最朴实的话语,唱尽了我西北风情。
一台秦腔 一段风情1
一台秦腔 一段风情2
一台秦腔 一段风情3
一台秦腔 一段风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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