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时,看着圆圆的月亮,我又想起了老家,想起了姥姥,想起了姥姥的浆水,那股清香,似乎还缭绕在我的鼻尖……
浆水香
孩提时期,我是在老家——定西度过的。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姥姥第一次做了浆水面给我吃。在模糊的记忆中,姥姥牵着我的小手,领我到桌前,拿了小板凳给我坐。桌上放着一碗面,姥姥用筷子夹起面,用嘴吹了吹,喂给我吃。但这汤是酸的,面是微苦的,还有点硬,实在是比不上姥爷做的臊子面。我非常不喜欢。后来我才知道,这面叫“浆水面”,是家乡特色。
虽然反抗吃面,但我却极其喜欢喝浆水。
冬日,姥姥会把生浆水炝熟,放点葱花,倒点清油给我喝。在浆水还冒着热气时,我就会急不可耐地跑过来,向姥姥讨上点儿喝。把头埋在碗里,清爽的浆水香和纯纯的清油香夹着热气扑鼻而来。这种美味,我今生难忘。
夏日,姥姥为了给我清热解暑,会把炝熟的浆水晾凉,然后撒上些许白糖,搅拌均匀,做成“饮料”给我喝。不论何时,我依然会迫不及待地冲到姥姥面前,等着姥姥给我舀上一碗,然后慢慢品尝。这种“饮料”不同于别的饮料,入口细品,酸中带涩,涩中回甘,甘爽绵长。即便已经入胃,唇齿间仍留香味,好似王母娘娘的玉露琼浆!
别问我为什么每次姥姥炝浆水我都知道,我可不是小狗。悄悄告诉你,浆水香,飘五里,炝浆水,关门窗,独留家中悄悄尝。
香家乡
稍大一点,姥姥告诉我,别因为浆水面之味不如白面而嫌弃它,苦尽,甘才会来。有时候,多吃点苦,比吃糖好。
姥姥说,在妈妈小时候,家里很穷。一套旧衣服老大穿完老二穿,一个旧书包舅舅从小学背到了高中,就更别说吃的了。天天浆水面不说,还不炒菜,给饭里放点儿辣子韭花就是一顿美餐。
这不只是姥姥一家的生活,大多数定西人都是如此。但尽管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过着如此贫苦的生活,他们仍然在努力学习,努力劳动,努力工作,努力奋斗,努力生活……
就这样,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家乡发生了大变化:柏油马路直通天、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喧闹集市收进超市、货架商品琳琅满目……苦甲天下的定西消失了,存在的是美丽富饶的马铃薯之乡。
许多人都爱上了山珍海味,定西人却依然执着浆水,为什么?
我应该叫它“浆水精神”。用最简单的“心”,酿出最健康的浆水,告诉人们不简单的道理,苦尽甘来,有时候,吃苦会比吃糖好。这是浆水精神,也是定西精神。
这次,人们打开了门窗,让浆水香不仅缭绕在屋子里,还飘出了房,飘在定西城里,飘进了定西人心里。
想家乡
一只瓦斧,一瓢清泉,一掬山芹,酿至日月三轮,清醇四溢;一刀鲜韭,一撮生盐,一把椒红,炝得金蝶飞舞,百味绕梁……
不知妈妈最近从何处偷师学来的做浆水,三天两头就端来一碗浆水面,让我尝尝有没有姥姥的味道。虽说味道不如姥姥,但却唤起了我那尘封已久的记忆……
和同伴在那颗大杏树下追逐打闹,姥姥喂我吃浆水面,和邻居哥哥一起喝浆水,和表姐一起学拼音……
上次回老家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二年级吧。从那之后,姥姥姥爷去了杭州照顾小弟弟;那个装满我童年的小平房也无人问津,落满了灰尘、布满了蛛网;而我,因学业繁忙,也无暇顾及回老家这事儿……回首,家乡已物是人非。但那股清香的浆水味儿却总缭绕在我的心头。也许,从一开始,我思念的就不是浆水,而是家乡,是那个飘着浓浓浆水清香的小平房……
趁着中秋夜,从妈妈那儿讨到一些浆水,我想与嫦娥“把酒言欢”,不过喝的不是酒,是浆水;言的不是欢,是乡愁。因为啊,家乡愁来不借酒,一碗浆水醉三伏;纵有美酒千万盏,独酌清平与月明!
制作浆水的蔬菜
制做浆水的蔬菜
夏天放糖的浆水
春节吃腻大鱼大肉后放咸菜喝的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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