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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长安
2018-09-28
组别:高中
“孙儿,吃饭了!”爷爷拉长了语调,唤我下来,我把手机搁在一旁,探出二楼窗格,便变作睡眼惺忪的样子,懒懒道“哦,知道了。”
吃饭间,爷爷说:“咱家的苞米地是不是还有几亩没收?”
 “是啊,今年的秋天来的格外早,孙儿,你作业该写完了吧,待会儿来帮忙。”奶奶道。
 “啊,我还有点作业嘞。”我搪塞了几句,就又溜到了楼上。
等到爷爷奶奶背起背篓,上了田,看着小半的暑假作业,顿生感慨。家里农活那么多,作业还没写完,好烦啊!
响午时分,我一边抱怨太阳毒辣,一边去拉窗帘。目光停留片刻,我迟疑了,爷爷正杵着一根破的开了花的竹竿,一步一步地往台阶上挪,挽起的裤脚,露出紧绷的小腿,忍不住颤抖。金黄色的麦草帽在头顶上半掩着,掩不住黝黑的脸庞,反倒刺的人眼睛生疼,淡蓝色背心也变成了斑斑驳驳的深蓝。我顿了顿,笑着说:“爷爷,我来帮你啊,我今天写的差不多了。”我僵着笑到扭曲的脸,拿起背篓径直走向了田野。
一二三,又是一背篓苞米,我涨红了脸,小腿丝毫不懈怠得走好每一步,慢慢的向上走去。太阳也正好泼下一片火辣,这正午,整个世界寂静地只剩下我大口大口的喘息。忙活了一上午,我望着堆在那儿的,最后一背篓苞米,瘫坐在石灰地上,光着膀子,贪婪的享受每一寸阴凉。
转过头,却发现爷爷坐在夕阳照射的一角上,躬着身子,脊梁拱起了岁月的弧度,眼皮耸塌在浑浊的眼球上,累起一层褶皱。远方的巨大夕阳,裹着几点云彩,撒下一片温热。爷爷望着远方,望着夕阳的方向,眼神里泛起了余辉的光芒。
爷爷,他,真的老了,再也没有力气把我架在脖子上,也不见了当年的英姿飒爽。爷爷给我讲当年的故事,我爷爷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也算个资产阶级,经历了土地革命、文化大革命,殷实的家底被掏空,家道中落。靠着爷爷和爸爸,拼了半辈子,才有个现在的样子。自然没有什么家财万贯,也没有出什么个高官厚禄,作为家里最小的我,也常常被夹到一块排骨,语重心长地说“要好好学习啊。”从小到大,其实陪伴我最多的也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在我断奶后,就去别的地方打拼了,是爷爷和奶奶把大半个家撑起来。本应该安享晚年的他们,却还在这里超负荷运行。想到这里,一阵酸楚和自责涌上心头,唉!
 一时间,一声咳嗽惊醒了我,爷爷在微风中有些颤抖。我缓缓站起来,嘴唇微微的抖动起来,却良久吐不出一个字来。晚霞也已暗淡,夕阳里起了寒风,一人作者,一人站着。我忽然想起龙应台曾说“一个人固然寂寞,两个人相对无言却可以更寂寞”。“爷爷天冷了,咱进屋吧!”八月的风带着秋凉来的有些早了,我努力压低了声音,才可以不哽咽。
人世里总是有太多的悲凉,愿这上苍永远庇佑他们,在这漫长的八月里,可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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