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
刚能吐字,你是我嘴巴第一次亲密接触开口的那个字”妈“;刚能走路,你是我前方为之踉踉跄跄,也想要去感触体温的那个人,放学回家,你是我追着撵着想要去踩着的那个影子,转眼我再也不用追着你的影子,余晖圈住的只是你倚着干枯老树下静待我回家的身影。
冻僵的夜,霜风呼呼的吹着。在结冰的路面上我骑在妈的肩头欢欣雀跃自豪的说:“我不怕,妈是女金刚,有妈在呢。”可无奈有时天不遂人愿,正当妈小心翼翼的走在这条羊肠小道上时,一双磨平的黄胶鞋在煎熬中耐不住冰的滑润,就这样妈的屁股硬生生的扎在了地下。但妈的手还紧抓着我的腿。怎的那时没看出来妈紧紧皱起的眉,又紧紧咬着的嘴唇?竟还笑着说:“妈,你说说你,不知道把抱我的手松开拿来撑住地不就不会摔倒了嘛。妈可真傻”可妈呢,她好像不知疼痛还抱怨我:“哎呀,要是我放手你衣服裤儿脏了,到学校同学们看到要笑你的。”然后继续背着我走十几里的山路上学。很多很多天后,清早起来无意看到妈的屁股青红交错,一时竟想不起,这是哪里摔得?
那时五岁的我是爱哭的我,你是坚强的妈;五岁的我是不懂得关心你的我,你是无微不至照顾我的妈;五岁的我是连走路都常摔跤的我,你是不辞劳苦送我上学的妈。
在被金色的阳光浸染的黄昏里,妈走在前面背着我的书包,贪玩的我常为一片飘落的火红枫叶,一群浩浩荡荡搬家的蚂蚁,一朵路边叫不出名的小花流连忘返。那时的我,总跟不上妈的脚步,就在后面一个劲儿的追着撵着去踩妈的影子,然后没来由的开心,带着我的笑,妈的影子,还有妈絮絮叨叨不断催促我的那一声声“快点”一起融入那一片一片暖融融的光辉里,踏着我们一前一后归家的步伐。
那时我需要你不停地催促,也只能追逐着你的背影,可转眼间你就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夜里淅淅沥沥的下雨足以将小路染的泥泞不堪,家里的牲口离不开妈。我只能独自淌过满是小水洼的坑和着烂泥的路,绕过了曲曲折折的小路终于走向了平直的公路,可以在朦胧的雾色里往家的方向望去,有一束微弱的光自那里而来。偏胖的轮廓,那是妈拿着手电在遥望我。只听山上传来妈亲切的声音:“路上慢慢的,放学早点回家。”一直静默在雨中的妈是在等我转折口的出现给我传达一声我耳熟能详的话,最终还是对我的放心不下。心头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上涌。我突然感觉妈不再年轻,不如往昔一般同我一起奔跑在上学的路上,现在我的步子比妈快了,妈只能望着那山目送着我远去。
我13岁时,在我心中如女金刚屹立不倒的妈,躺在了医院里。一场手术过后的妈瘦的令人担忧,蜡黄的脸上仿佛一夜之间就布满了许多褶皱,风霜染白了两鬓,岁月摧残了双手。曾以为你会一直是我的女金刚,“没事,有妈在”成了我的口头禅。那时我追不上你的步伐,现在的你只剩下倚着干枯老树等我回家的身影。躺在病床上的你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见你当年背我十几里山路都不喊一声累的坚韧。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时间都去哪儿?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妈!纵使你容颜苍老我也爱你满脸皱纹;纵使你睡意昏沉我也爱你眼眉低垂;纵使你渐已老去我也爱你的两鬓斑白。可时间啊,你的脚步能否放慢一点,让妈纵享片刻青春欢畅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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