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凭着自己的努力,如愿以偿考取了华北一所知名大学,这对于乡下的奶奶来说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呀!奶奶思来想去,准备为姐姐张罗些什么呢?后来,她终于戴起来老花眼镜,寻出多年未用的针线框,决定给姐姐做一双鞋垫。
奶奶年纪大了,她挪动着瘦小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搬来小板凳,坐在门口最亮堂的地方,她开始穿针了。只见奶奶双手高高举过鼻梁,那老花眼镜显得格外宽大,我真担心它随时从瘦骨嶙峋的脸庞上滑落下来。
奶奶高举的左手微微有些发抖,右手往前用力地把线往针孔里凑,可惜针孔有些不听使唤,无论右手怎样努力抖动着往前凑上去,可线始终不能与针孔对接成功,第一次穿针失败了。
这时候,我看见奶奶的右手把线头非常熟练地轻轻往嘴里一放,将线头在口腔里润湿,同时左手非常谨慎而又平稳地把针插在膝盖的裤管上,再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去搓捻线头,试图把线头搓得又尖又细。
过了一会儿,奶奶的左手往怀里的衣襟上擦拭了几下,希望把两个指头擦干,再准备把膝盖裤管上的针取下来,可摸索了一阵子,始终没有取下来。
我赶快蹲下身子,灵活地把针轻轻取下来放在奶奶手中。
我发现奶奶的手多么冰凉呀!这是一双多么瘦的手呀!手背上条条青筋暴裂,五个手指头就像干枯的树枝伸展开来。这是一双多么粗糙的手呀!手背上布满了各色大大小小的斑点,一条条纹路清晰可见,手的纹路里还夹杂着不同的颜色。
我仔细观察着奶奶的手心,她的手心里布满了老茧,有割杂草留下的青色,有剥玉米留下的金色,有摘辣椒留下的红色……各种颜色深深嵌在奶奶手心的老茧中。看着奶奶的手,我的心里有些隐隐作痛,眼睛也湿润起来。
我默不作声地接过奶奶手中的针线,正准备穿针,奶奶用眼色制止了我,她要亲手为姐姐一针一线地做一双鞋垫。
她再一次把搓得又尖又细的针线往针孔里使劲凑去,她的眼神是那样专注,她的表情是那样严肃,她的动作是那样的细心,她屏息凝神,高举着针孔和线头,对照着门口射过来的最亮的光线,尝试着把线头穿进针孔。
我在心里默默叼念着:一定要让奶奶成功,一定!可是奶奶高举的双手早已酸软无力,这回又没成功。
奶奶无可奈何地摘下老花眼镜,她用手揉一揉眼睛,再次重复刚才的搓捻动作。她眯起双眼,把线头往小小的针孔凑得更近更近。
奇迹发生了,线头神奇地一下轻松穿过针孔,奶奶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年纪大了,穿针也不灵活了!”
奶奶左手拿起鞋垫,右手举起花针往头上轻轻一撩,然后笨拙而又灵活地开始了她的工作。
终于,在姐姐开学前,奶奶完成了一双崭新而又漂亮的鞋垫。这可不是一双普通的鞋垫,这是世界上最暖和的鞋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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