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外婆、二舅的相继离世,让我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害怕那种阴阳两隔永不相见的揪心。我怀上儿子的那年,便时时想起一句迷信的说法:“家里要添新生儿,必定会有一个亲人死去”,多么恶毒的诅咒,我怕家里唯一的老人——我的外爷会再出意外,我怕我再也承受不了亲人逝世的悲痛。
外婆走后,外爷一直住在我们家里,周末我都会回老家去看望他。每个周五的下午,外爷拄着拐杖站在离家不远的田埂边等着我,他耳朵背听不见车喇叭声响,但是他的眼睛很好使,老远就看见了孙女回来,他就笑了,眼睛眯成了两条慈祥的缝,我连忙迎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老公放好了摩托车跟了上来,给他递上一支烟并点燃了,我们三人慢慢地走回家,夕阳下,三人背影被拉得老长老长。
外爷爱吃烟,开始吃的是叶子烟,儿孙们极力反对,说是没经过处理、味太大,对身体很不好,外爷就乐呵呵地接受了意见,改抽卷烟。那时,我老公还很爱我和我的家人,投其所好及时给外爷送烟送打火机,惹外爷很是喜欢这个孙女婿,时时念叨着他的好。
冬天来了,肚里的孩子也一天天长大,我还是照例每周回家看外爷。外爷被查出有肺气肿,家人就不让他再抽烟,但是老公不顾我的阻拦一回到家就给外爷烟,外爷像个无辜的孩子,看着我的表情,是接还是不接他很迟疑,这时我的心都被揉碎了,我顿时忘了那恶毒的诅咒,我接过老公手中的烟亲手交给外爷,并给他点上,外爷高兴地笑了,眼睛眯成了两条慈祥的缝。晚上,我们一家人围着火炉吃着自制的火锅,炉火映红了每一张笑脸,我多想这一刻停顿成永恒。
春天的我已经不能每周都回家去看外爷了,因为怀着儿子的我长得太胖了,行动越来越不方便,某些周末只能呆着学校想着外爷,想他拄着拐杖站在离家不远的田埂边等着我,直到天黑才失望的回家;想他在偷偷抽烟时的表情,像个无辜的偷嘴的孩子让人心疼;想着他在家人都出去干活了,就呆呆的盯着从外婆木床上取下来的那面小圆镜一看就是很久、很久,没有眼泪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孤独和伤心……
二月的一天,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说外爷坐在椅子上突然头一偏就失去了知觉。我预感那个诅咒就要来了,眼泪无声地流,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家看外爷了,因为怀孕引发的坐骨神经痛已经让我不能行走了,天天睡在床上连翻身都得人推,我不能回去看外爷,只能在床上无声地流眼泪。老公连忙赶回老家去,随时报告给我外爷的情况。
依然没有奇迹,外爷再也没有醒来,昏睡后的第二天夜里平静地停止了呼吸,死于肺气肿。
三月,儿子出生,阵痛中的我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我仿佛看到婆婆、外婆、二舅还有外爷,他们对着我微笑,给我做好吃的,给我讲故事。最后是母亲叫醒了我,她把儿子抱给我看,这个小小的、丑丑的、柔柔的生命让我回到了现实,也让我失声痛哭,原来生老病死、生育繁衍都是自然规律,没有诅咒,但是我们谁也抗拒不了。
初为人母的喜悦和责任让我暂时忘了失去亲人的悲痛,这个小生命在我的呵护下,从牙牙学语的稚童渐渐长成了帅气可爱的小男孩。
突然发现:生,是件快乐的事,工作、生活、供老养儿,生活静好;死,也是件很快乐的事,另一个世界是天堂,死去的亲人在等着我。我从此不再恐惧死亡,不再为逝去的亲人心伤,珍惜每一个活着的日子,坦然走向死亡,婆婆、外婆、二舅、外爷她们会张开双臂,迎我入怀。
因为有亲人,在哪里我都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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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谈存成
评论日期: 2015-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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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谈存成
评论日期: 2015-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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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何秋霖
评论日期: 2014-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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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何秋霖
评论日期: 2014-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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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何秋霖
评论日期: 2014-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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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夕寒
评论日期: 2014-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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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者:崔艳栋
评论日期: 2014-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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